()徐望謙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,少女眼眸如水一般柔和,可是她的目光卻看着別的地方。愛字閣 m.aizige.com
徐望謙收了思緒,終究只是淡淡的說出一句,「這般稱呼太見外了,我還是喜歡聽你喚我一聲長公子。」
江冉果然笑着喊了一聲道,「長公子。」
徐望謙看着她,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,「可有他的消息?」
江冉搖了搖頭,「沒有。」
她說沒有的時候,眼眸深處是一閃而過的憂慮。
徐望謙張了張嘴,猶豫了片刻,才說道,「你可想過以後的路怎麼走?」
江冉抿嘴一笑,「我現在只想好好的過日子,再也不想牽扯這些朝堂之事,行醫濟世,便是我以後想要走的路。」
徐望謙看着她,「嗯,這樣也好。準備什麼時候回廣陵,」
江冉說道,「就這幾日了。」
徐望謙靜靜地看着她,似乎有話要說,終究還是沒有開口,「江姑娘,不管發生什麼事,我希望,你能像從前一樣,好好的走下去。」
這一句話有些突兀,江冉有些不懂徐望謙這句話的意思。
她有些疑惑,正要開口詢問。
徐望謙卻仿佛逃避一般,已經說道,「今日能見你一面,真是難得,我先回去了。」
徐望謙不再停留,轉身離去。
江冉靜靜地站着,然後迴轉過身,正好看到錢老將軍一臉憂色的站在她的身後。
看見江冉,錢老將軍的神色變了一變。
江冉不知道錢老將軍什麼時候來的。
不過錢老將軍每次私下裏找她,似乎,都不是好事。
江冉的一顆心提了起來,喊了一聲,「義父。」
錢老將軍苦笑了一聲,「我以為徐長公子會告訴你,這樣就不用我來開口了。沒想到,還是要我來說。」
只這樣的一句話,江冉整個人都怔住了。
她似乎已經猜測到了是什麼事。
「丫頭,過來。」
江冉隨着錢老將軍,來到書房。
錢老將軍坐在椅子上,只是先倒了一杯茶遞給了江冉。
似乎是想讓她先喝一杯茶壓壓驚。
江冉也不催促,只是端着手裏的茶杯,低聲的說道,「義父,我不是不經事的小姑娘,義父直說就是,我受得住。」
錢老將軍好一會兒,才說道,「軍中傳來消息,廣陵王薨逝了。」
江冉心裏一驚,半晌沒動。
她早就知道,他厭倦了宮廷的爾虞我詐,不會起兵,不會逼宮。
現在聽到這個消息,她並不意外,可是心裏卻依然揪了一下。
臨別之前,他的話在她的耳畔不斷的閃現。
江冉的心底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麼感覺。
「義父,是真是假?」
錢老將軍以為江冉糊塗了,擔憂的說道,「已經報入宮中,是曾大將軍親自扶靈而歸。只怕這兩日就要昭告天下,怎麼可能是假?」
江冉站了半晌。
怔怔的,她還是不信。
現在她才知道,方才徐望謙所言為何事。
只怕這事已經傳入宮中了。
他這般用盡力就是為了活下來,怎麼可能就這樣離去。
他說,「若是我回的來,曾經許給你的我都會一一兌現,若是我回不來,你記得要好好的活下去。」
他那樣一個一諾千金的人,最後臨別之前,和她說的,卻不是一句承諾,而是包含着讓她心驚的後半句。
江冉搖了搖頭,戰場上生死,她沒去過,也不能判斷。
可是,只要沒有親眼所見,她不相信他真的死了。
錢老將軍看她這樣失神的模樣,也忍不住感嘆道,「據說,是貴妃餘孽。丫頭,你還好吧,要不要我去請個大夫給你瞧一瞧。」
江冉心裏隱隱的升起一種窒息感,「義父忘了嗎?我就是大夫。」
次日,果然昭告天下。
廣陵王慕容羽戰死沙場,享年十八。
皇帝親自下詔書,追封為太子。
葬入皇陵。
舉國服喪。
江冉聽到太子這兩個字,唇角只是浮出一抹冷笑,冰涼徹骨。
他原就是嫡出長子。
這太子二字,對他的一生來說,就是一個諷刺。
錢家剛剛辦完喜事,所有的大紅色的盡數撤去。
文武百官進宮哀悼追思。
江冉隨着錢老夫人一起進宮哀悼。
整個宮殿都透着沉重而哀傷的氣息。
江冉一眼看到了曾夫人。
曾夫人的一雙眼睛都是紅腫而空洞的。
這樣的一雙眼睛,讓江冉心底的那種期冀消了近乎一半。
曾夫人走了過來,手裏拿着一個錦盒,遞給江冉,「這是他的隨身之物,除了你,我想應該沒有旁人會贈他這樣的東西。」
江冉接到手中,盡然是那個繡着雲紋的錦袋,裏面裝着她替他求得平安符。
這符是她送給他十七歲的生辰禮。錦袋是她贈給他的送別禮。
現在原封不動的回到了她的手中。
江冉握在手心,眼底沒有一絲淚意,她不信。
「夫人,他」
曾夫人一把將她攬進懷裏,聲音已經啞了,「好孩子,別哭,他不喜歡我們哭。」
江冉透着視線落在了手中的盒子裏,除了這個她親手所贈的錦囊,再無其他。
她顫着聲音問,「遺物還有其他的女子之物嗎?」
曾夫人搖了搖頭,「東西是他舅舅親自帶回來的,已經面呈聖上過目,我也去看了,就只有這個錦囊,我料的是你所贈,就討了回來,給你做個念想。」
江冉想起來,他曾經和她說過的話。
「你放心,你這麼辛苦才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,我會好好的愛惜自己的,冉冉,不管以後如何,我和你說過的話都是作數的。你一定要記得。」
他一向是一諾千金,絕不會信口開河。
江冉又想起來在曾家那一株銀杏樹下,他對她說過的話。
「若有一日,我能做得到這三點,我就帶着這一朵珠花和聘禮去跟你提親,如果我做不到,我會奉上賀禮,珠花也會原物奉還,這便是我的承諾。」
江冉心裏的忐忑漸漸的淡去幾分。
他並沒有還回珠花。
她心裏隱隱的生出幾分期冀。
這個時候,她只期望着他能活着,至於那些承諾她已經不在乎。
江冉沒有見到皇帝,也沒有見到太后,據說,皇帝喪子之痛,太后喪孫之痛,雙雙病倒。
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,再也不會危機這江山社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