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東年少 第20章 舒城少年（一）

    廬江郡，舒縣，周家府邸，這個府邸的主人是當今的洛陽令周異，說起這個周家可是不得了，周異的堂叔和堂兄，都曾官至太尉，乃是官宦世家，被許多士族學子所崇敬。

    現在周異正值回鄉省親，他的獨子今年方才十三歲，中年得子，自然是疼愛有加，但是這個孩子，從小就讓周異喜憂參半，不滿一歲就會叫父親。

    一歲左右時期，周異抱着他朗讀樂府詩集，竟然也會重複幾句，周異欣喜萬分，認為自己的兒子是當世大才，在周瑜五歲那年，就出重資找了很多先生，來教周瑜一些儒家著作。

    周瑜也是孩子，天性愛玩，不喜歡在屋子裏讀書，但是周瑜有很敬畏自己的父親和先生們，只能偷偷搗亂，讓先生不喜歡自己，就不用背書了。為此氣走了很多先生，周異氣憤，拿着藤條狠狠的打了周瑜一下，周瑜哇哇大哭，周瑜的母親不樂意了，緊緊抱着周瑜，一邊哄着，一邊責怪丈夫：「瑜兒還小，不懂事我們指正就好了，為何行如此粗暴之事？」

    周異怒氣不減，指着周瑜：「夫人莫管，你是不知，這個混小子，撕毀先生的古書，還弄壞先生的狼毫，故意寫一些打油詩來打趣先生，把我重金請來的先生都給氣走了！你說該不該打？」

    周瑜的母親也有些生氣，但看到周瑜可憐兮兮的樣子，氣就全消了，反駁道：「古書壞了，就再賠一本，周家書香門第又不是沒有；狼毫壞了，就送他幾支；瑜兒會寫打油詩，這正是說明瑜兒聰慧啊！反正你就不許打他。」

    周異氣的發抖：「夫人可知慈母多敗兒的道理？讓開，今天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他！」

    這時小周瑜抹抹眼淚，奶聲奶氣地說：「父親這話有失偏頗！」

    周異怒極反笑：「你說為父有何偏頗？說出道理，我今日就不打你了。」

    周瑜回答：「父親所言慈母多敗兒，可是如果母不慈的話，就不會有孝順的兒子，這個家就會變得七零八落。而且...」

    周異聽他說的有幾分道理，心中怒氣暫消：「你說下去。」

    周瑜狡黠一笑：「而且虎毒還不食子呢！父親不感到羞愧嗎？」說完這句話，急忙藏到母親身後，偷眼打量着父親。

    周異愣了一下，進而大怒：「周瑜，你個臭小子，你母親護不了你了！我非得打死你！」父子二人你追我趕，吧周瑜的母親弄得眼花繚亂。

    這時門外傳來聲音：「周異，你感動瑜兒一下，我打死你！」一個錦緞華服的中年人走進來。

    周異急忙收起藤條，陪着笑臉：「堂兄，我沒...沒打他，就是教育他。」

    來人正是周異的堂兄，當今太尉周忠，他是周家這一代的的老大，為人嚴肅，不苟言笑，同輩甚至一些長輩都很怕他，周異更是極為崇敬。而周忠最喜歡周瑜，也最疼愛周瑜。

    周忠冷哼一聲，臉色好似萬年的堅冰：「你閉嘴，一邊站着。」隨後，在他很是嚴厲的面容上，擠出一絲笑臉，略有違和：「瑜兒，到堂伯父這來。」

    周瑜多聰明啊，知道自己的大腿來了，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，看呆了周父周母，哭着跑過去，抱住周忠：「伯父，爹他打我。「

    周忠一臉憐憫，抱起周瑜：」誒喲，瑜兒委屈了，不哭啊，伯父替你出氣。「

    周異一聽，有些害怕，周忠年長他十歲，從小就對自己很嚴厲，沒少打自己，急忙辯解：」誒不是，堂哥，你...「

    周忠轉過頭來：」你閉嘴，等下我再收拾你，弟妹你說，這個臭小子為什麼打瑜兒？「

    周母說道：」回堂哥的話，因為瑜兒頑劣，氣走了他父親給他請的先生。「

    周忠有些不可思議：」就這點小事，你就打他？「

    周異暗中翻了個白眼，心裏想，要是我小時候這麼幹，你都不知道會把我打成什麼樣子。

    周忠繼續說道：」那些先生都是市野村夫，本就不配教我們瑜兒，老師還不好找嗎？「

    周異辯解：」堂哥，話不能這麼說，畢竟...「

    周忠打斷：「你閉嘴，去抄家訓五遍，弟妹，我替瑜兒找了個老師，等下你看看行不行。」

    周母說道：「堂兄說行，就一定是行的。」

    周忠點點頭，抱着周瑜走出去：「瑜兒，伯父帶你去見一位高人。」也不管周異，徑直走出去，周異恐怕哭暈在茅房。

    周家前廳，一位文人打扮的中年人，品着茶水，心中思忖，這周忠帶我來這裏幹嘛啊，我是來和江左名士切磋的啊。

    周忠抱着周瑜出來，介紹到：」誒，康成兄，等急了吧？「

    那人回禮：」不妨事，這位小公子是？「

    周忠對周瑜說到：」瑜兒，這位是鄭玄大師，快來見禮。「

    周忠把周瑜放下，周瑜學着以前先生的樣子行禮：」晚輩周瑜，見過鄭前輩。「

    鄭玄見到小小稚童也學大人行禮，不禁好笑：」周家不愧書香門第，耳濡墨染，可見一斑啊。周兄，這是令郎？」

    周忠笑道：「可惜不是，這是我侄兒周瑜，你不是要見見江左名士嗎，這就是了！」

    鄭玄一向嚴謹認真，感覺周忠在戲弄自己：「周兄，是看不起在下的才學嗎，故意找個稚童來取笑我？告辭！」正要離去

    周忠急忙告罪，拉住鄭玄：「康成，你還是暴躁脾氣，我周忠何時戲弄過別人？」

    鄭玄一想周忠為人有時比自己還嚴肅，感覺自己剛才有些失禮，也是告罪：「是在下失禮了，周兄莫怪，小公子莫怪。」

    周忠還沒說什麼，周瑜先還禮：「先生不必多禮，先生乃當世名士，有些脾氣實屬人之常情，倒是晚輩替我家伯父致歉，瑜並無才學，也不是什麼江左名士，還請先生見諒。」

    鄭玄聽了這話，非但不生氣，而是滿面震驚，這根本不像是一個稚童可以說出來的話，問道：「敢問小公子年齒多少？」

    周瑜回答：「瑜六歲有餘。」

    鄭玄大驚，向周忠說：「江左的稚童都如他一般？」

    周忠哈哈大笑，搖頭道：「康成謬言啦，獨我周郎一人，佔盡江左才氣！」

    (本章完)